“二乘断人我，大乘断法我”——不了义的说法

63361940 · 发表于 2015-4-4 09:36:51

下边我们补充一点，就是十二支缘起不但是讲没有我，也讲的没有我所，就是没有法，法空也在里边。同时再解释那个问题——声闻缘觉出离生死，是断了我了，但是一定还要断法执。以前有一些书，唯识宗就是这样说的：二乘断人我，大乘断法我。这个话，大乘二乘的分界线就在断人我法我之间来分。

这个我们说是不了义的说法，并不是不对，对某一些人，他的水平还不太高的人，这么教了他之后，他心里有个数了。本来是混淆的：到底声闻是断什么、菩萨断什么？搞不清楚，给他一个界线，大概的他能找到了，但是不了义。真正的了义的说法，声闻缘觉也要破法执。这里引几句文，就是说明这个问题，我们引的是《菩提道次第广论》。

先说明一下，这一次我讲《心经》，没有根据一定的注解，但是主要的见解，我们是根据宗大师的，宗喀巴大师的见，那就是应成派的中观见，引的书大概是《入中论》跟《菩提道次第广论》为主。下边也从《广论》的那个解说来谈这个问题。

《广论》的十七卷里边有这个话：“若通达我无自性，于彼支分诸蕴亦能灭除有自性执，譬如烧车则亦烧毁轮等支分。”他说假使真正能够通达了我没有自性，就是破了人我了，它的“支分”——组成我的一些缘起，就是指五蕴，我们执著我就是在这个五蕴上执著我，你假使把我破掉了，那个所谓组成我的五蕴，也能够破除它的自性。

打个比喻，好比一部车子，烧掉了，这部车子组成的部分有轮子、有笼头、有玻璃、窗、坐垫……，你把车子一烧，整个的东西烧完了，轮子也烧掉了。把我破掉之后，组成我的五蕴也破掉了，自己也破了。所以说能破人我，决定也能破法我，这两个是连贯的，但是有界线，不是全部，这个下边还要慢慢讲。

第二句引的，“我性且非有，岂能有我所”，我都没有了，我所在哪里呢？我所、我就是执著一个有自性的、能够轮回的灵魂。我所就是我的眼睛、我的鼻子、我的耳朵、我的身体……我的什么，这是五蕴。我没有了，我所在哪里呢？当然也没有了。相对的嘛，破了一个，就没有那个了。这是另外的一些话，证明他也能破法我。

下边再有一个：“正通达补特伽罗无自性慧”，真正通达，正在通达补特伽罗（“补特伽罗”就是“人”）破了人我的没有自性的那个智慧，这个慧就能是能够破人我的智慧。

“虽不即执蕴无自性”，虽然在破人我的时侯并没有说把五蕴的法执也破掉，“然即由此慧不待余缘能引定智，决定诸蕴皆无自性”，但是这个智慧不要加其他的因缘了，他决定能够产生一种决定的智慧，决定什么？一切法也没有自性。五蕴就是法了，法也没有自性，就是既能破人我（能破人我的智慧），也能破法我。

所以说声闻只破人我、不破法我——不是的，他这个能破人我的智慧决定能破法我的。正在破人我的时侯固然没有破法我，当他回转来再缘五蕴的话，法我也能破。

“能断蕴上增益自性诸增益执”，能够断五蕴上增加他自性的增益执，就是法执。所以说呢，“故说通达补特伽罗无自性时，亦能通达蕴无自性”，说了半天就是证明那个道理：当你通达人无我的时侯，这个般若的智慧决定也能通达法无我。

所以说声闻缘觉单断人执不断法执，这个话是不了义的，只是方便的说法；究竟的说法，法执也是断了的。但是断的多不多？不太多，下边还要讲。断多少？下边要讲的。

下边再引一个论，《七十空性论》，龙树菩萨著的。我们引的论，都不是现代的什么什么人著的、某某居士著的，这个靠不住，我们引的都是大菩萨、再来人的论，这个是可靠的。

西藏、印度，他们说这个一切的依据，除了佛说的经之外，造论的大论师，有六位是他们推崇的，这是不可推倒的，其他的都还可以商量。这六位论师所著的论是不可动摇的，所以叫“六庄严”，南赡部洲的六个庄严。好像我们的庄严品了，这是很珍贵的，我们推不倒他的理论。

哪六位？讲空性的龙树、提婆他们两位，龙树菩萨和他的弟子提婆；讲唯识的无著、世亲他们两兄弟；讲因明的陈那、法称二位论师。这六位论师的话是千真万确、完全依了佛的说法、一字不改的他们接受下来，又从他们智慧流露出来的论，这个是再怎么辩论辩不倒的。

一般我们要讲辩论、要讲依据，都要引他们这六位论师的论，那就没有话说；假使引其他的，那就是还可以商量商量。宗大师的论好不好引呢？宗大师的论就是依据这六位大论师来的，他的中观就是根据龙树菩萨、提婆的直接一条线下来的，所以说我们依据这一些是可靠的。

《七十空性论》怎么说呢？“因缘所生法，若分别真实，佛说为无明，彼生十二支。”这是流转生死。“因缘所生法”，一切因缘，它产生一个果，这个法，假使你“分别”，就是执著了，你执著他是真的，心里分别它是真的。假使我们执著它是“真”的、“实”在有的话，这个执著就叫“无明”，佛说这个就叫“无明”，这个无明就产生“十二支”。

那十二支的第一支就是无明，有无明，就有行了，有行才有识了……。流转生死的由来，就是我们的智慧不够，产生了无明，把一切法，分别它，认为是真实有的，十二支就出来了。

下边是还灭了：“见真知法空，无明则不生，此是无明灭，故灭十二支。”假使你把空性的道理知道了，知道一切法是空的，本性是空的，这个无明就不存在了。无明就是执著实在的嘛，既然诸法空了，这个无明就不起作用了，无明就生不出来了。这就是无明灭则行灭，行灭则识灭，识灭乃至老死灭，十二支的还灭，都灭掉了。

这也是证明这个流转、还灭的因缘法里边执它真实的法执，这个十二支里边也破法执。你知道无明空了，不执著那些因缘生法是真实有的了，那就是法执了。所以说龙树菩萨的《七十空性论》也证明十二缘起破的是法执。我们证到十二缘起流转生死的我是没有的话，当下这个法执也破掉了。

再引一个，“佛护论师”，也是龙树、提婆这个系统下来的一个论师，“亦许增益诸法自性，为十二支初支无明”，他也这么样子认为，“许”就是认可了，“增益诸法自性”就是法执，把法的自性本来没有的说它有，加上去的有，这个加上去的事情呢，就是十二支的第一支无明，这是法执了。无明灭，就是法执灭掉了，所以十二支的缘起也包含法执在里头。

“及许声闻独觉证法无我”，这就出来这个问题了：声闻、缘觉二乘也证法空。这个道理在中观里边就把它拿出来了，在唯识里边还盖着不跟你说，因为跟你说了，你的智慧不够，反而怀疑了：到底声闻、缘觉和菩萨差别在哪里呢？都是破法空的。所以先跟你说声闻缘觉断人空，菩萨断法空。但是究竟的话，声闻缘觉也断法空，所以也讲出来了，在中观里就拿出来了。

那么下边再进一层地说，到底断多少？“龙猛菩萨诸论”，“龙猛”就是龙树，他的论里边“明显宣说声闻独觉亦证一切诸法无性”，“一切法无性”就是一切法空。龙树菩萨的很多论里边都很明白的说，二乘声闻缘觉同样证一切法空，“以说解脱生死要由无性空见乃成办故”，那是什么原因呢？因为我们真正要了生死，决定要有一切法空的见，才能够成办，才能够达到目的。声闻缘觉既然已经了生死了，三界出来了，决定要有法空的见。

“声闻独觉乃至未尽自心烦恼当修彼见。若烦恼尽，以此便足，不长时修，故不能断诸所知障。”声闻缘觉跟菩萨、佛的差别在哪里？这里就讲出来了。声闻缘觉自己的烦恼障还没有断的时侯，一定要修法空见，就是断我执一定要有法空来帮助他，单是人空的见还不够，决定跟这两个是交织的，不能离开的，在断烦恼障的时侯决定要靠法空见。断烦恼就是十二支的无明了，无明就是要破掉他，一定要有法空的见才能破掉它，无明是法执，所以说声闻缘觉也要断法执。

但是他自己的烦恼断完了，“若烦恼尽，以此便足”，声闻缘觉把自己烦恼断完了、出三界了，到此为止，满足了，再不要去修了。“不长时修，故不能断诸所知障”，其他的法执他就不管了。自己了生死有关的法执，他是要断的，但是度一切众生所需要破的法执，他就不去修了，他们急于要了生死，那些就不管了。

而菩萨就不一样了，“诸菩萨者，惟断烦恼自脱生死不以为足”。菩萨，自己了生死了不算数，这个他不满足的，“为利一切有情欲求成佛”，他要度脱一切众生，自己要成佛。“故至断尽诸所知障，经极长时”，所以说他要断尽诸所知障，要经过三大阿僧祗劫，把所有的所知障都要断完。“无边资粮庄严而修”，他要积集无边的福德、智慧资粮，这样子来修行。所以说，他是把烦恼障、所知障破完了，法空见就是圆满了，一切法执全部破完。

我们总结一下。声闻缘觉要出生死，假使无明缘行，无明灭则行灭……，你要从十二支因缘了脱出来，决定要断法执。为什么？无明就是法，你要把无明灭，这个无明的法执要断掉，然后你才解脱得了，所以说声闻缘觉也要断法执，也证法空。

但是他把这十二支解掉了，还有无边的法空他可以不管了，为什么？他生死了了就算了，众生他不要全部度完的，他度了几个就够了，自己了了就不再度了。

而菩萨呢，却不行，自己生死了了之后，还不够，还要度尽一切众生，还要无边的修，把其他的声闻缘觉没有破的法执都要破完，他证的法空是圆满的法空。声闻缘觉证的法空是不圆满的法空，但是法空智是证到的，不能说声闻缘觉单证人空不证法空。

这个道理很要紧，在我们佛教的这个理论里边，是一个大问题，有大辩论的。我们引藏经来说明一下，《金刚经》里面说，这个《金刚经》念的人不少的，大家可能记得起这句话：“若取法相，即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” 这句话大家可能记着。

假使你执著“法相”，就是执著法的话，你的“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”的我相还没有破完。就是法执没有破掉的话，我执是破不完的，《金刚经》有这个话，“若取法相，即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”。你假使法执还执著全部没有破的话，“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”的人相也破不了。

下边还有一句：“若取非法相，即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。”假使你以为法是空的，法都空掉了，又执一个空，又错了，还没有超出“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”的我见。真正要了脱生死、把我执破掉的话，不但要取法空，还要把这个空也不要执著，空也要空掉，所以《金刚经》就有这个话了。

所以说真正能够把我、我所的这个见——人我见破完的话，决定也能够去掉法执。把这个法执的执著去掉，而见到真正的空性，就是《金刚经》说的：“若见诸相非相，即见如来。”有一个相，就见不到佛。一切相都是虚妄的，连那个虚妄的相也去掉了，你真正才见到如来，你有一个相在心上，你还是见不到。

我们这里说的，就把十二因缘扩大了，那就是证实了那个话，这个鸠摩罗什法师也讲过，佛在世的时侯，佛虽然说十二因缘，他们证到的并不是人空，法空也证的。后来的人智慧差了，分了等级了，以为十二因缘是小乘、只证人空，我们大乘是讲法空，有唯识怎么怎么来讲，其实在以前是一样的，利根的人听到讲人空，他证到人空之后同时断法空。

《入中论》有那个话嘛，“故瑜伽师先破我”，下手是从人空破出来的，佛在世的比丘也是这样，从人空破起。但是他们人空的道理知道后，马上就回过来断法空，把法空也断了。并不是人空断了，把法执还留着。那是后来人的执著，以前的真正的佛在世的时侯，断人空当下就断法空。所以不要看《阿含经》是小乘，我们说了半天就是这个话，也不要把佛在世的那些大弟子当作小乘看。

假使说我们佛的弟子都是二乘的话，我们的禅宗的第一代祖师是哪个了？迦叶尊者啊。灵山，佛“拈花微笑”，迦叶尊者领会了，就传了法了。迦叶尊者如果是小乘的话，我们禅宗都是小乘了？这个话恐怕不是吧？所以说，不要把佛在世的比丘看作是小乘，有的是示现小乘，实际上都是大菩萨。